今天2016年2月20日，各位CLECSS朋友们周末愉快！

CLECSS今天很高兴继续连载“他/她不想说”的原创故事《三塔》的第二十三章《时间线》。《三塔》每次的题材都很不一样，有些很幽默，有些很让人感动，而这次更加天马行空！这期故事很有深度，大家要细嚼才能领悟其中的意义和人生道理。希望大家会喜欢这次围绕钱群律师的故事。《三塔》的粉丝可以在文章底部打赏给作者“他/她不想说”。

本期正文：

三塔（23）：《时间线》

作者：她/他不想说

原创虚构，独家连载。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谢绝转载，多谢配合。

万籁俱静。

也没有光。

钱群不能确定自己身处何处。

这样的寂静与黑暗中，他却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也无法感受冷暖。

他想尝试动一下身体，却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肉体。他想呐喊。却好像没有声带，也没有口腔。他开始有点慌张。他努力让自己平复，想试着倾听。没有任何声音。他努力地用自己的意识去体会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感知到任何一部分肢体或器官的回应。除了自己的意识，好像什么也是虚无。

他开始恐惧起来。这是死了吗？还是在昏迷？他问自己。没有答案。只是一片无边的黑暗，没有任何光线。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成年男性缓慢的声音，着实把钱群吓了一跳。

男人说：“关键是数学，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开始担负这份‘使命’也已经六个‘周期’了，怎么还没搞明白呢？”

“尊者，我知道这是我的不足。但我实在还是不能理解这份‘使命’背后的缘由。”一个女人回道。声音中好像很是畏惧被称为“尊者”的人。

尊者说：“你究竟怎么通过‘使者’测试的？9954223号的数据已经调试完毕。简报完毕就可以启动，为什么此刻又踌躇起来？”

女人（或是“使者”）并没有马上回答。

黑暗中又是一片安静。钱群觉得这大概是梦吧。“你们是谁？”他努力地想张开嘴问，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发声。

“尊者，我只是有点好奇。” “使者”好像声音中有了一丝勇敢。

黑暗中“尊者”成熟男人的叹息声特别清晰：“唉。好吧。你问。问完，我们就尽快启动吧。接下来还有其他‘筛选’工作要完成呢。”

女人说：“我其实十分理解‘定理’。”

男人好像在敷衍：“那你说吧，你怎么理解‘定理’的？”

“四维并不是绝对的。三维已经无法定义点的位置，而四维交汇将导致相对性的无限膨胀。”

钱群有点觉得惘然。这是什么？是梦？还是台词？或是自己昏迷的混乱思维？

男人很平静地说：“你作为一个‘使者’，完全没必要向我背诵‘定理’的定义。这是第一个‘周期’里你就应该掌握的常理。”

“周期？那是什么？”钱群还是觉得奇怪。自己好像能听懂这对男女对话中的每一个词，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女人继续低沉地说道：“在单一维度中，每一个质数不可被整除。这我也能理解。”

男人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拜托你最好不要向我背诵所有常理。我们毕竟还有‘使命’需要完成。”

女人努力在语调中保持那份冷静：“但是我不明白几个‘定理’和‘使命’相关的几个问题。。。。。。”

冷场了一会。男人才又叹了口气：“好吧。你说吧。”

“使者”说：“为什么单维的质数在三维重叠时可以构成相对不稳定的‘基点’。而一旦四维重叠，基点可以产生‘飞跃’的效果？”

男人沉默。

钱群觉得简直自己要疯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对男女的对话。他们说的每个字都是纯正的汉语。而自己却根本无法理解。

钱群不能确信是过了多久。才听到男人继续说道：“你会有这样的疑惑并不奇怪。但确实用我们现在的沟通无法给你直观的理解。我们或者来举一点例子吧。”

“好。”女人的回答很快。

男人续道：“想象一个单维用数字来衡量。好比一条直线上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点，每个点有一个数字来做代号。当这个维度与且仅与另一个维度相交会时。是否你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个两条直线交汇的十字形？”

钱群没有听到女人的回答。他只能猜测女人在点头。

“好。原本在单维中，维度可以理解为由无数个点组成，当中的一部分是质数，一部分不是。这一点你也能理解吧？”

女人的声音很轻：“是的，我理解。”

“那么，单维假设是一条无数点所组成的线，它只能向前或后两个方向行进。这一个简单的图样你是否能理解呢？”

女人丝毫不介意男人语气中轻微的嘲笑，说道：“是的，我能理解。”

“因此，当两条维度组成前一种‘十字形’时，似乎从交汇的点出发顿时有了四个方向。上、下、左、右。这也很容易吧？”

女人：“对”。

“错了。”男人的声音很平静。

“你的错误在于，你忽略了质数的属性。质数本身是存有确定性的存在。但是，这只是就单维而言。当单维中的质数与另一单维中的质数相交汇时，重叠的质数所产生的行进方向并不只是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如果这是一个平面，确实是一个固定的十字形。但是，二维相交汇并非一个平面，而单维，也不是一条直线。直线与平面中的十字架，只是最原始的比喻。当二维相交汇时，从交汇点究竟能有多少方向可以扩散，我们也无从理解，毕竟我们从未有过那种体验。但是，你是否能继续想象，如果有三条维度在一个点上相交，并以任何方向进行360度的旋转，将出现一个类似从任何一面观察都是无数条直线交汇于一个点的立体形状？好比恒信散发出的光芒，无限条线条自一个点向外拓展”

“这不就是太阳么？”钱群觉得自己好像能有体会，听得津津有味，简直连心中的恐惧也一时减少了些。

女人说：“啊，尊者。我好像有点明白。以某一个质数为原点，单维上向前向后均可以行进。而双维重叠时，产生的行进方向则已不可预测。待三维质数重叠时，则从质数交汇点出发的行进方向已到达不可数的状态。”

“没错。在六万个‘周期’前，我们曾经认为：当三维达到‘质数’交汇时，这个点是一个‘基点’，一个在空间中固定的定量。甚至可以采用数学标注来将其定义。但事实上，这种理解只是基于我们那时从三维空间角度出发对维度和质数属性的错误理解。一个三维的质数交汇点，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行进，任何一个方向！而只有当第四维与这个三维基点交汇，才能定义一个基点的‘位置’。第四维，就是‘时间’。”

女人的声音兴奋起来：“我开始有点感悟了。曾有学说认为：假设一个‘质数’交汇点在三维上是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行进，则与它进一步交汇的‘时间’，将能以‘时间’的刻度来定义这个三维上的‘质数’交汇点。”

如果是当面聆听，钱群觉得男人此刻应该在微笑：“对。也就是说，单纯三维里每一个‘质数’交汇点在行进方向上所具备的‘不确定性’，将可以在第四维，也即‘时间’中得到相对性的限制，而产生有限的‘确定性’。很久以前，这个‘伪定理’在接近大约两万个‘周期’的时间里被认为是真理，并无突破。”

“直至‘基点的爆炸’。。。”女人似乎说起了令人不愉快的事物，声音中有了一丝痛苦的情绪，连以听的入神的钱群都能感觉到。

“是的，直至‘爆炸’。”男人的声音也低沉起来。“我们这个种群，对基点‘爆炸’的体会太晚了。所以导致了那么多的损失。我们曾以为：三维基点的不确定性将在与第四维中‘质数点’交汇时得到恒定。但我们错了。一个四维质数交汇点，将出现四维飞跃的效果，从而将不确定性无限放大。所以，我们才有了‘使命’。你说对吗？”

“‘使命’是：消除四维飞跃向我们所处四维基点方向的行进，将不确定性扼杀在摇篮中。”女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正确！”男人说：“这不是口号，这是‘使命’！我们，不是多愁善感的老百姓，我们是军人。既然，你现在能理解‘使命’的目的，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男人坚定地回答。

女人的语气里重新有了服从和尊重：“好的，尊者。我来解锁9954223号的‘语通’功能吧。”

“呵呵，你只要配合就可以了。”男人轻笑了起来。“刚才我有点不耐烦，便已经先解锁‘正向导入’。我想，9954223号目前已经可以直接开始‘语通’了。”

语音刚落，钱群就觉得有“滋、滋”的电流声在身边围绕。

“呃，9954223号，你已经能听见了，是吗？”女人的声音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钱群不知女人的用意，没有作声。

良久，男人的声音响起：“钱先生。我们正在和您通话。”

钱群踌躇。“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钱群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男人低声，好像是在对那个女人说话：“9954223号来自于哪个世代？如何纪年？”

“滋、滋”的电流声又轻微响起。女人才也低声回道：“第二世代。他所处的四维基点应该被他们称为‘公元2016年，上海，中国，地球，太阳系’。”

“让我看一下。”男人低声回道。一会，他才续道：“太原始了，才刚证实‘引力波’的存在。这样吧，我来负责‘语通’。你注意调取‘史库’。”

男人再正了正嗓子，说道：“钱先生，你现在什么感觉？”

钱群隐约觉得自己正经历一件了不得的事。他极力地控制住自己意识中陌生和恐惧的情感，回道：“我不能确定。。。你们，。。。你们是外星人吗？”

男人笑了：“呵呵，第二世代里确实有人这么问我们。从你们世代的常理来判断的话，我们确实和你们不属于同一个‘三维基点’。”

钱群不语，他努力地在琢磨这个词汇的含义。

滋、滋”的电流声再次轻微响起，持续的时间似乎比刚才都长。

“这样吧，钱先生。我们必须用你能理解的概念来帮助你了解你所处的境地。这样对大家都会方便很多的。”男人的声音十分友好。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刚才我与‘使者’关于维度、质数、基点的对话你是否已听到？”

“我能听到。。。但我不能理解。”钱群觉得自己的‘声音’应该还是稳定的。

“很好。这很好。理解并不容易。我们充分能体会你现在的情绪。那么，在前面的我和‘使者’的对话再之前，你记得的最近的是什么场景？”男人问。

隔了一会。钱群才道：“我和女友开车到了浦东陆家嘴。她下去捡一只小狗，然后我好像被车撞了。。。再然后。。。再然后，我好像就听到你们刚才的对话。你们。。。我。。。”钱群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男人也隔了一会才回答：“以第二世代的常理，是的，你的生命已经终结。”

“所以，。。。，所以，。。。你们是神？”钱群觉得一丝颤抖，尽管他无法感知身体。

“噗嗤。”钱群好像听到使者压低的笑声。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我们和你们在四条维度上都处于不同的位置。尽管我们的部分能力在你们世代可以被误解为‘神力’。但我们不属于你们的世代里宗教或文学所描述的‘神’。”

钱群无法回答。

没等他赶得及说话，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抱歉，钱先生。我们因为还有其他‘使命’，可能只能以比较直观的方式，尽量以你能理解的语境来向你传达以下的信息。可以吗？”

“试试吧。”钱群‘低声’说。

“好。你可能无法相信。但按照我们前面讲的，我们是来自于‘未来’的‘外星人’。也就是说，我们的物理位置与你不同，时间维度也远不是你曾所处的2016年。这点，你能理解吗？”

钱群觉得这就是一个梦。他尝试着思考。但只觉得思维太乱。完全没有头绪。

“嗯。你似乎比你这个世代里的其他人更冷静些。我问你几个问题吧。”男人似乎已特意等了一会，并把钱群的沉默理解为思考。

“好。”钱群回答。

“你知道你被撞车的地点的经纬度吗？”男人问。

“你说陆家嘴的三个大楼这里？东泰路世纪大道这里？这我怎么可能知道？”钱群觉得没必要不耐烦，但他实在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用意。

男人说：“按照你们的说法，具体区域是北纬31，东经121。这是一个‘质数’，和另一个‘质数’的平方。”

男人不等钱群接话，又问道：“当时现场应该是你、你女友以及撞你的司机？”

“如果你是想说3也是一个‘质数’，我想你赢了。”钱群努力让语气平静，他毕竟不想惹这两个古怪的声音。“你想说的是由于巧合地出现了质数的组合，于是我尽管被撞死但能用我的意识和你们对话？”

男人又笑：“对。很好。你开始理解了。这样说吧，尽管还有需要探索的未知领域，但我们这个四维基点的‘人’，已经明确地观察到：数学上的质数在四维维度上的交汇能产生特定的‘膨胀效果’，从而使得这个四维基点上的物体，或是生命体，达到‘时空穿越’的效果。这个概念，你能否理解？”

“寻秦记？”钱群觉得这或许是个玩笑。他故意想让沟通变得更加轻松些。

滋、滋”的电流声又响了。

男人说：“有点类似，但不大一样。你们那个世代，似乎已经开始从不同角度探讨四维时空的穿越。这种科学探索的萌芽在不同的世代都曾出现，特别当类似你们这种生命体在所处的三维空间中已初步能达到一定速度的位移后。”

钱群觉得自己又听不懂了。

男人停了停，继续道：“这样说吧。陆家嘴三座高塔所处的区域，正好是你所处的三维空间中的一个质数交汇点。同时，你所被撞的那一刹那，也即你所处的时间，在第四维中也正好处在一个质数点。四维质数点交汇，使得你能够‘飞跃’，被我们这个四维质数点所感知，并进行双向交流。你懂了吗？”

钱群觉得自己想吐了：“所以，你们真是未来的外星人？”

男女一起回答道：“对！”

男人又说道：“我们查看了你的史库资料。你，是一名‘律师’？”

“是的。”钱群仿佛无意识地回答。

“我们能理解你的冷静了。毕竟你从事的是你们的物种在完成自我寻找给养，并开始进行生活资料交换后较早出现的靠思辨来作为工具的职业。”男人喃喃道。

“那我，那，那我还是死了，对吗？”钱群觉得尽管有点愚蠢，但这个问题还是得问。

“对。从你们物种的角度出发，是的。否则，你的意识将仍被你的肉体桎梏，即便有机会飞跃，意识也无法脱体。当然，我们不是史前异星生物学家，所以无法进行进一步的猜测。但，就刚才所讲到的，我们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向你说明。”男人似乎是照本宣科地说道。

“你说吧。既然已经死了，也就无所谓了。”钱群的声音开始黯淡。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男人在欺骗他。

男人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就像你刚才所听到的。当然，我接下来说的其实你可能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尽量用你们世代的沟通语境来和你沟通。希望你能体会。你的意识，现在作为一个四维基点交汇的产物，已经可以有向不同四维方向发散、行进的能力。换句你能理解的说法：如果我们不加限制，你的意识，可以穿越所有空间，也可以穿越所有时间，这个你明白吗？”

钱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吟了一下，才问道：“你是不是在说，我的‘灵魂’，已经可以上下五千年，并在月球、地球、火星等等各自乱飘？天人合一？练剑飞仙？”

滋滋的电流声又响了起来。钱群这才猜到，这可能是这对男女正使用“电脑”一类的数据库里调取信息的声音。

男人大声回答说：“Bingo!果然，你们那个世代已经有了很不错的常理理解。”

男人继续说：“但是，那样的乱飘，会产生过多的‘不确定性’。而在我们这个四维基点，我，作为尊者，与使者一起共同的‘使命’，就是告知你实情，并告诉你我们将如何‘规制’你的意识。”

钱群大惊：“你们是要锁住我？像关笼子一样？”

男人大笑说：“哈哈。没有那么恐怖。但我们的‘使命’，将是将你的‘意识’向你曾身处的时间里向后推进。也就是说，你的意识将向你的过去穿越。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每一个四维基点的出现都是巧合。而当你在时间维度里重新前行时，未必你能再次交汇于四维基点。即便交汇，也未必是现在这个四维基点。这是我们理解的最安全的做法。这样，才能避免你的意识对我们这个四维交汇点的不良影响。”

“所以，所以，你们，你们准备让我回到过去？所以，你们好比你们这个世界里的‘驱魔师’？”钱群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男人坚定地回答：“是的，这个比喻很好。你在我们这个四维交汇点的存在，确实有好比让我们‘见鬼’的相似之处。因此，我们会采用我们的技术将你的意识进行推进。当你的意识再次醒来。你会回到你曾经经历过的某一个时间点。而且，作为我们善意的表达，你将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你曾经历过的时间点作为目的地。我们会照办。”

“像项少龙那样”？

滋滋的电流声。

“啊，那个。不大一样”男人说。“你们这个世代的生命体的肉体无法穿越。你的思想能回到过去，但进入的是你曾经的肉体。”

钱群想了想，他一时没有太明白。

突然，大喜。他兴奋地说：“所以，举例而言。2016年被撞死的我的思想，可以回到2012年的肉体里，重新体会过去，并且改变2012时的‘未来’？”

男人这时的回答倒很迅速：“是的。这是基本原理。”沉默一小会，男人继续说：“我才注意到，你们世代和纪年的文学作品已经有了很多对这种穿越带有夸张和揣摩性质的描述。但是，很多作品似乎忽略了另一个问题。”

钱群从男人的语气中感觉到不安。他问：“什么问题，你说吧。”

“你们的肉体对时间的感知被称为‘记忆’。而‘记忆’其实是你们的大脑以生化反应对过往经历的记录，而你们的心理，则是这种记录所产生的对未来的防范或者期待。简而言之，你们的大脑，是逐渐以生化反应按照时间线的推进发生变化和增生的。大脑细胞内的生化成分，作为‘记忆’的基础，是随着经历而逐渐积累和变化的。对吗？”

“我大概能听懂。但我还在猜你的意思。”钱群说。

男人继续：“好吧。这么说，当你的意识也就是你此刻的‘记忆’回到例如你5年或10年前的大脑里，你当时的大脑，事实上并没有你此刻的‘记忆’所依托的细胞和生化物质。也就是说，你当时的硬件，可能无法运行你已穿越回去的软件。我用你们世代刚初创的‘人工智能’的基本原理来举例，你能理解吗？”

钱群：“我好像明白。也就是说，Windows 10，无法在486机型上运行？”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所处的世代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了。这使得我们的此次‘使命’的完成将十分有效率。对！简而言之，我们可以将你的意识拨回到你选择的年代，并进入你当时的身体；但很不幸地是，当时的你可能完全无法体会到你已经穿越回过去。你此刻的意识，很可能将在你体内休眠。”

钱群想大声咒骂。他努力地控制情绪：“所以，所以，我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会在2016年被车撞死？你们，你们这太过分了。”

“钱先生，请冷静。”女人的声音似乎带了对钱群的同情。“你们第二世代生命体的特征使得穿越只能产生如此的效果。是否‘重来一次’以后能帮助你主动避免‘再次’被撞死，将会是你与你所处的四维里其他生命体和物件之间的互相影响来决定的。不确定性很大，我们也无法判断。”

“慢着！慢着，慢着。我捋一捋。我好像想到什么。”钱群似乎灵光突现。

“所以，你们曾经也见过我这个‘世代’的人，并且也按照你们的规矩将他的意识送回了过去？”

男女一起回答道：“对！”

“但回去的意识不兼容过去的肉体，所以回去的那人不能知道其实他是未来穿越回去的，而且他未来会死？”

男女不回答。等了一会，滋滋声再次响起。

男人用故作亲切的声音说：“钱先生，在你之前，我们的统计，你们的第二世代一共曾有9954222位穿越者。所以，你是9954223号。”

“OK，so?”钱群回道。

“我们尝试着查询了他们的史库资料。”女人补充道。

“在你们的世代，确实有人能体会曾经穿越的经历。”男人的声音十分冷静。

钱群觉得有了希望。

“他们中的一小部分，被你们世代的生命体称为‘预言家’、‘战略家’或是‘先知’。然而，他们的大部分人，可能是由于个体硬件的差异，似乎只能体会一种你们这个世代的科学家已经注意到的一种生理现象。”

“你说。”钱群不解地问道。

“似曾相识感。”女人说。

男人补充：“对，也就是说，好比一个低级的硬件运行一个高级的软件，碎片化的体会和意识是可能出现的。但是。究竟你能体会到多少，完全取决于你当时大脑中所有生化反应的状态。你可能能意识到你曾经经历过某一个‘未来’，但也有可能基于你大脑的防御机制，你会将这种感受理解为是仅是一种生理现象。”

钱群不说话。

隔了好久。似乎是男人已经等地不耐烦了。“好了，我想。我们已尽到义务，向您告知了您的处境。现在，该选择您想穿越回的年代了。”

钱群不语。他努力地去回想自己三十几年来的经历。脑海中像放幻灯片似的，出现了家人，陈克，黎娜，宋婉萍等好多人的脸。

终于，钱群冷静下来。他觉得，这未必是一个梦，也未必不是一个梦。纯粹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说：“好吧。请让我回到2006年1月1日。就从那里开始。”

男女一起回答道：“好！谢谢您的配合。祝一切顺利。”

滋滋声又响起。

钱群只觉得一种强烈的天旋地转的感觉，瞬时让他无法自己。那一瞬间中，他简直能体会一种“元神俱灭”的情绪和无尽的孤独感。

又隔了很久。

持续的滋滋声才逐渐变轻乃至消失。

“尊者，我们这样做，对他们公平吗？”女人说。

“怎么，‘使命’完成，还想讨论‘道德’？‘道德’可只是那个世代所特有的。我们是在执行法律。”男人回道。

女人说：“其实重新活一遍未必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过程。”

男人说：“是的。”

女人说：“似乎，他们这个世代里的穿越者，体会穿越意识越透彻的，反而最后都是以不好的终局收场的。例如，那个在敌人包围的地下室里，与金发的情人一起举枪自杀的部落酋长。再譬如，那个在奔腾的大河边望着爱人和战马的尸体，长啸吟诗后再断然自刎的战士。”

男人说：“使者，你这样的情绪，只能使你无谓地难受。关机吧。他已经去了。”

“毕竟，他们那个世代，本来快乐就是极为有限的。能从‘不好的终局’中解脱，本也就是极少、极少一小部分人的‘幸运’而已。”男人压低自己的声音。

“仅此而已？”女人问。

“仅此而已。”男人的声音更低了。

待续，逢每月5日及20日刊载，作者加班则相应推迟。